p094　進步的原理

為佛光山叢林學院及勝鬘書院學生開示

時間：二○○六年九月三十日

地點：佛光山傳燈樓集會堂

心培和尚：師父今天晚上特地撥冗為同學們開示，大家要專心聆聽，記住每一句話。現在我們以恭敬的心禮請師父開示。

大師：我今年八十歲，比你們早出生五十年到六十年。照理說，你們是年輕人，思想應該比我進步五十年、六十年，但不客氣地說，一般人的思想都比我落後一百到兩百年。

我還是青少年時，就警告自己，年齡可以增加，思想不要頑固。但是，進步有進步的原理，不是胡扯瞎說、更不是胡思亂想的。所以，今天我要跟各位說：

重新估定價值

我是一個有革命性格的人，從來不以過去的規矩、條例為準則。青少年時期，有一次讀到美國教育家杜威博士的一句話：「重新估定一切價值」，心中很歡喜。時代不斷地演變，歲月不斷地流轉，對一切都要重新估定價值。這句話，代表了一個具有革命性格的人生態度。

雖然說我有革命性格，但是並不反對舊有的制度、人物、思想……尤其對我的師長、同門，乃至現有的制度、規矩，不管合不合理，我都不曾想要革命。明知那是不合理想，但畢竟留有前人的努力，所以也犯不著反對；有朝一日，輪到我重新估定價值，再來改變，何必要操之過急呢？

革命不是向別人革命，是向自己革命。釋迦牟尼佛是革命家，但是他不用武力來革命，而是用真理來革命；他不是以打倒別人來革命，而是以修行成佛來革命；他不向外面革命，而是向自己內心的無明煩惱革命。

過去的佛學院不講究教學法，所以我在叢林讀書的那幾年，很少遇到一位真正會教書的老師。有的老師上課，從來沒看過我們一眼，只是盯著書念：「子曰，學而時習之，不亦說乎……。」待書念完，下課鐘一打，他就走了。有的老師，一上講台就開始寫板書，台下的學生只好拚命地抄，寫到下課鐘一敲，連一句「各位同學」都沒說就走了。

假如遇到這樣的老師，你們會怎麼樣？當時我並沒有反對他，只想到，他念書，我一樣可以聽；他抄黑板，我一樣可以寫，再說他也沒有錯，方法巧妙各有不同啊！所以，「不會」的老師不要緊，只要有「會」的學生，自然會有辦法。

也有的老師講課，講得不大對，我會在書上做記號，一面聽、一面想，如果換作是我，應該怎麼講？有時老師寫黑板，把字寫在邊上、角落上，或是寫得太低、太高，我也會替他算一算幾個字、幾句、現場有多少人聽講，應該寫多大的字。告訴各位，這就是我革命的方法，我「重新估定價值」，我不反對別人，而是要求自己。

習慣往好處想

學佛，有人從信仰入門，也有人從懷疑入門，如古代許多禪宗祖師，常說要「提起疑情」。我也曾自問，對於師長、經書、佛法，我是信仰它呢？還是懷疑它呢？我想我很信仰，但也會在不合理之處生起一點疑情。不過我的懷疑沒有人知道，連老師也不知道，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老師：「你講得不對。」、「這個道理不是這樣說的。」剛才我也說，我雖然有革命性格，但不喜歡與人對立、辯論，也不歡喜聽別人講理由。你們很會講理由，所以我不敢和你們說話，因為一談話，就得聽你們講道理了。

例如有人問：「你今天怎麼遲到呢？」這時候只要說聲對不起，認錯就好，但是他偏要找理由：「途中遇到一個信徒。」「來這裡之前，什麼人拜託我做什麼……。」「剛要來的時候，學院那裡水管破裂。」「正要出發的時候，來了一通電話。」有這種種理由，所以就應該遲到、就沒有錯？我認為「死不認錯」，是現在年輕人愚痴、可憐的地方，假如「能認錯」，就是進步了。

對於一些人，我心裡也有過許多問號，但是我不會反對他。例如，過去在叢林裡，有老師吃菸、喝酒，這是很嚴重的事。我心裡想：「可以嗎？」但是我不會一口就咬定他不對、他不好，而是認為：「或許有其他原因吧？」所以，養成了我諒解別人的習慣，不會在事情尚未了解的時候，就依照個人觀點、看法，定下對方的罪名。也有職事經常外出，雖然我知道這樣不對，但是我也不想問他外出幹什麼，總想一定是有必要，他才這麼做的。因為我有朝好處想的習慣，所以這許多問題都不會成為我內心的負擔。

在學院裡，我是一個沒有聲音的學生；在團體裡，我是一個沒有意見的小人物。我沒有意見嗎？不是，我要求自己從外境的人事變化、是是非非當中觀照自我。

一個月前，聽說男眾同學對「人間佛教」不太了解，有很多疑問，「有疑問」沒有錯，剛才也說，有的人從信仰入門，有的人從疑問入門，但如果是不以為然，就不對了；對「人間佛教」不懂，而隨便批評是「謗法」！所謂「知之為知之，不知為不知」是很重要的。

現在，就大家的提問做回答。

提問一：本山舉辦各類與人間佛教相關的活動，所要傳遞的理念是什麼？

大師：問這個問題的人，不是想問「傳遞什麼」，所有的活動，當然都是為了傳遞信仰、傳遞歡喜、傳遞佛法，這還要問嗎？他的意思是：「幹嘛辦這許多活動？」「這些活動就是修行嗎？」「活動對我們有什麼意義？」他是另有所指。不客氣地說，他只是不想活動，希望能不要做事。

佛教重視修行，什麼叫「修行」？行、住、坐、臥是修行，生活是修行，人我相處是修行，社會關係是修行，活動就是修行。不活動，哪裡有修行？釋迦牟尼佛不談經三百餘會，哪裡會有現在這許多經典流傳？沒有說法四十九年，哪裡會有佛法？佛陀在全印度南北奔波、行腳，那不就是活動嗎？皈依、說法、度眾，不都是活動嗎？你怕活動嗎？活動起來，才有生命的能量。死了，就不用活動了。

生命在哪裡？在活動裡。或許有人說，活動可以是參禪、念佛、早晚課誦，不一定要辦法會……做早晚課、念佛、禪坐，只有寺廟裡的人參與，廣大的信徒、社會人士怎麼辦？不辦活動，如何度眾生、如何傳遞信仰？所以，對舉辦活動不可懷疑。往後辦活動，你可以不參加，但不能有意見、更不該懷疑。懷疑就表示你懈怠，見解不正確。擁有活躍的生命不好嗎？有活動才有活力；不想活動的人，即使年少，人生也已經死了一半。

提問二：「人間佛教」與「中國佛教」的文化差異在哪裡？

大師：什麼叫做中國文化？孔孟思想與老莊思想，一個是入世的儒家，一個是出世的道家，這是中國文化；三教九流的雜家、中國五千年流傳的各地風俗、習慣、語言，也是中國文化。中國文化博大精深，但是無論哪一家，也無論是中國文化、外國文化、現代文化，或是古文明文化，所有的文化都是以「人」為本，沒有人，哪有這許多文化？

佛教也有文化。人乘的文化，要守五戒、不做惡事，來生才能做人；生天的文化，行十善、修禪定、做功德，將來可以生天。除了做人的文化、生天的文化，聲聞、緣覺到深山裡苦修，獨善其身，是一種「自了文化」。另外，還有發大乘心，普度眾生，所謂「未成佛道，先結人緣」，福慧雙修、解行並重的菩薩道。所以，佛教的文化有「入世」的人天文化，有「出世」的聲聞、緣覺文化，還有融合出世、入世的「菩薩道」。

人間佛教和中國佛教的文化有什麼關係？現在連學校都廢除《中國文化基本教材》了，只有佛教寺院裡的出家人，孜孜不息地在發揚包含了中國文化的佛教文化。

一九六三年，我前往印度弘法，與尼赫魯總理見面，這位世界偉大人物說了一段至今仍讓我難忘的話，他說：「印度和中國一樣，被稱作世界文化古國，但是假如沒有佛教，我不知道印度還能拿什麼向世人宣揚印度文化。」或許有人會說，難道印度的哲學、文明和科學，印度的《奧義書》、《吠陀》聖典，不是印度文化嗎？差別就在於它們走不出印度國界。

文化是有普及性的。佛教，光是一個淨土宗，就能三根普被；說到整個佛法，則是五乘共有。梁啟超先生說：「佛教之因果，使上智下愚皆不能不信也。」所以，佛教是普世的信仰。佛教從印度傳到中國，已經和中國文化水乳交融。一個宗教要傳播到新的地方，沒有兩三百年，是不容易在當地生根的。天主教到非洲傳教，也是經過幾百年的努力才成功的。所以，文化需要時間來成就。

文化的形成不是一天、兩天的事，文化是生活、是習慣，會與人的生命融為一體。中國佛教，儘管受到三武一宗、太平天國、文化大革命的影響，但是中國大陸至今仍是以佛教為本，朝禮四大名山的信徒、遊客，依然絡繹不絕。即使是信仰基督教、天主教的人，當父母往生時，他還是希望念「阿彌陀佛」，這就是佛教偉大的地方。

提問三：「人間佛教」在國際上的品牌與形象是什麼？

大師：據我了解，全世界沒有人反對人間佛教。你問人間佛教在國際上的品牌如何？走遍全世界，大家聽到「人間佛教」，都說：「這很好啊！我要接受它。」這就是它的品牌！其實「人間佛教」就是佛教。掛「人間」兩個字，是因為「佛教在人間」。你不以為然嗎？那我們不叫「人間佛教」，就叫「鬼」的佛教，你願意嗎？叫「畜生」的佛教，你願意嗎？叫「阿修羅」的佛教，你願意嗎？你不會願意的。佛陀出生在人間，說法在人間，不叫「人間佛教」，要叫什麼佛教呢？你們還有更好的名稱嗎？

所謂「一心十法界」，地獄、餓鬼、畜生、阿修羅、人、天、聲聞、緣覺、菩薩、佛，都在我們一心之中。從台北坐火車到高雄，或是從高雄到台北，不論走的是海線或是山線，都會在彰化會車，因為彰化是鐵道的中心。同樣的，佛教以人為本，無論是成佛或是下地獄，都是以人為主軸。人，是宇宙萬物、有情眾生的中心，往上升是天、聲聞、緣覺、菩薩、佛，往下墮是阿修羅、畜生、餓鬼、地獄。所謂「人身難得」，未來的生命如何，「人」的階段很重要；一失人身，萬劫難復，好比「一江春水向東流」，要再往回流是很難的。

提問四：如果世界各種宗教、團體所做的事情，跟人間佛教的教義一樣，算不算是人間佛教的「行者」？

大師：這個問題就用聖言量來回應。佛陀說，真理不是我釋迦牟尼佛一個人說了就算數，不管你是哪一種人，哪一道眾生，哪一種身分，只要合乎三法印，所言所行皆是佛法。佛教很偉大，不管什麼人，只要所做合乎佛法的三法印、四聖諦、八正道、因緣果報、慈悲、般若，都是佛教的行者。佛教的包容性很強，如果回教、基督教要找佛教對話，佛教會很高興；但是佛教要找他們來對話，他們不會願意的。就因為佛教能包容，所以佛教的品牌會愈來愈好。

有人說，二十一世紀是中國文化的世紀，是東方的世紀，其實二十一世紀是佛教的世紀。佛教提倡和平，未來必定只有佛教能為普世帶來光明。這不是老王賣瓜，自賣自誇，真理是禁得起評鑑的。

「人間佛教」無可疑義，就是「佛教」。如果對人間佛教有不同的看法、意見或是不以為然，第一是自己無知，第二是自己沒有見過世面，不了解佛教的真理、歷史。

過去趙樸初居士擔任中國佛教協會會長，為了挽救中國佛教而打出「人間佛教」的口號，才有現在中國佛教的存在。五十年前，台灣佛教徒注重苦修、山林閉關，不喜歡人間佛教。這是錯誤的！佛法在眾生身上求，佛陀一再說：「我是眾中的一個」，沒有眾生，哪裡有佛？所以人間佛教是未來普世的明燈，普世所需要的舟航。

前天，與日本愛知大學榮譽教授前田惠學見面，前田教授曾獲得日本政府頒發「佛教文化功勞者獎」，是日本國寶級的佛教學者，他也是個和尚，過去是慈惠法師的老師。他跟我說：「遺憾！過去日本的佛教只講印度佛教，沒有人站出來講人間佛教。」他看到台南的南台寺（今南台別院），很歡喜地說：「真好！佛教終於在十字路口了！」對於佛教，有豐富體驗、閱歷的他，說出這簡單的一句話，有多少深義呀！

過去要到寺廟，不必問路怎麼走，只要走到沒路，走到靠近垃圾堆、或是違章建築，就知道寺廟快到了，只有派出所、銀行、天主教堂、基督教堂，才會建在十字路口上。現在我們改寫了這個歷史，大家要感到很歡喜、難遭難遇！

慈惠法師：前田惠學教授，是日本淨土真宗派下的弟子。淨土真宗講究念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，那天他跟我說：「我對我們宗派學佛修行的目標有點懷疑，所以經常跟宗派裡的人辯論，也因此造成大家對我的攻擊。」雖然他對自己的宗派有質疑，但也不會因而離開教團。他質疑的部分是什麼呢？他說：「我們宗派講究的是大乘菩薩道，但是現在卻只管念佛往生極樂世界，那麼，廣大的眾生怎麼辦呢？這不是菩薩道呀！」他一聽到我們提倡「人間佛教」，說這就是中國佛教所講的「乘願再來」；雖然發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，但最後還是要回到人間來普度眾生。這是他對人間佛教推崇的原因。

提問五：在東南亞地區，乃至歐洲、美洲等非漢語地區，要如何推動及落實人間佛教？

大師：印度安德拉協會會長僧護法師，邀請我到南印度海德拉巴主持皈依典禮。五十年前，我編《人生》雜誌的時候，看到一則報導，有關印度司法部長安貝卡博士的新聞，內容提到，十月十五日那天，他為印度五十萬人皈依，之後又有三十萬人想要皈依……看到這裡，我心想：「印度佛教真了不起！」但不幸後來安貝卡博士被人暗殺了，佛教在印度也受了挫折。他所提倡的是什麼佛教？就是人間佛教！他認為不打破印度的階級制度，賤民就無法得到解脫。

安特拉省二十幾個佛教團體和安貝卡組織，知道我提倡「人間佛教」的理念，和當地人民能夠相應，因此，為了慶祝佛誕二五五○年暨佛教大皈依五十週年，他們邀請我前往帶動宣揚安貝卡博士遺志，並主持一場皈依典禮，聽說已經有十萬人要皈依。實在說，我八十歲了，跑不動了，但是為了印度佛教的發展，為了這十萬人，為了宣揚安貝卡博士的遺願，我願意去。

你們是佛光人，是佛光弟子，是從人間佛教大本營出身的，你們不弘揚人間佛教，要弘揚什麼佛教呢？大家對「人間佛教」的理念這麼模糊，好比海、陸、空三軍搞不清楚自己的任務，如何打仗？如何上前線？「人間佛教」是毫無疑問的，大家要有當仁不讓、捨我其誰的願心、願力。每一個人都希望在人間的生活能夠幸福、美滿，所以人間佛教是佛教未來的一條生路，大家不能忽視「人間」兩個字的重要。

提問六：人間佛教現階段的推展，及未來的發展方向是什麼？如何進行才能對人間佛教的推動比較有利？

大師：現在開始就要常到佛前發願：將來我要發心為人間佛教服務、奉獻。至於人間佛教的發展方向，眾生就是我們的方向，世間就是我們的方向，人間佛教就是我們的方向，除此，沒有別的方向。

提問七：人間佛教能不能因應地區、風俗、民情的不同，而有所調整？

大師：佛教本來就講究觀機逗教、因地制宜。好比我們大雄寶殿鑄造的佛祖，為什麼不偏袒右肩？因為中國與印度的氣候不同，天氣冷的時候，偏袒右肩會把膀子凍壞，所以佛像的表現也有不同。為什麼不過午不食？過去寺廟的作息，下午四、五點養息，早上兩、三點起床吃早飯，當然可以過午不食，現在寺院工作時間那麼長，從中午十一點半吃過飯，一直忙到晚上十一點，如果到第二天早上才吃飯，中間隔了十八個鐘頭，胃會受不了。

佛教有大乘、小乘之別，有南傳、北傳、藏傳之分，都是因為地區、風俗習慣不同所形成，但是佛陀是一個，三法印是一種，佛教的根本教義是不變的。

提問八：如何在中國大陸推動人間佛教？

大師：不需要特別在中國大陸推動人間佛教，因為中國大陸本來就有人間佛教。現在他們要求每一個出家人都能大學畢業，都能著書立說，每一個人都能很活躍，甚至寺廟住持要調動，信徒也都慢慢地深入了解信仰。日後必定需要佛教來幫忙維持社會秩序，淨化人心。

慈惠法師：在大陸，從趙樸老開始，很多人都講「人間佛教」，覺得「人間佛教」是理所當然的佛教，沒有像各位有這麼多的疑問。

大師：我不敢說我們對大陸佛教有多少貢獻，但是我經常和他們往來互動，相信對兩岸和平是有助益的。我也不妄自菲薄，因為我努力過，我不願讓台灣人遭受航空母艦、飛彈的威脅。我們要帶動兩岸的和平交流，這是很重要的。馬英九先生說：「統獨擺兩邊，經濟擺中間」，這是對的！統獨擺兩邊，生存第一。

我曾經跟台獨人士說，「台灣國」是三個字，「中華民國」是四個字，硬要把四個字改成三個字，一字之改，要犧牲多少人命啊！再說，台灣能獨立嗎？大陸的航空母艦將台灣海峽包圍，飛機飛不出去，輪船開不出去，我們就只能在台灣享受颱風、土石流和豪雨了。所以，人的生命、生存問題最重要。

提問九：推動人間佛教所需要的人才，要如何培養？

大師：你們是人才嗎？培養你們做人間佛教的弘揚者，你們能當仁不讓嗎？你能有「我就是要弘揚人間佛教」的發心立願嗎？你們都沒有發心立願，又如何談培養人才？今後對初到佛學院念書的人要先問：「你是來接受人間佛教的培訓嗎？」我現在就問各位：「你們是來接受人間佛教宣揚者的培訓嗎？」（大眾答：是！） 心不發則願不立，大家要能直下承擔，發心立願。

提問十：可不可以透過電影、大眾傳播媒體，來弘揚人間佛教？

大師：透過報紙、電影？我不這樣想。要透過我們自己，透過我們每一個人，要有「我就是人間佛教的奉行者、傳播者」的信念，才有辦法弘揚人間佛教。電影、報紙都是死的東西，只有我們人是活的。

提問十一：人間佛教對於佛教的學術化，有什麼看法？

大師：我只要問一句話，每一期的《普門學報》，你們都看過嗎？《普門學報》就是為了宣揚人間佛教所辦的學術刊物，你都不去了解它，怎麼有資格問這個問題？

提問十二：人間佛教的修行次第是什麼？以哪一部經、哪一部論為依止？

大師：無論哪一部經、哪一部論，都是人間佛教修行的依止。人間佛教不是另外再創立的佛教，它是「本來的佛教」。以後哪一個人再把「佛教」與「人間佛教」分開，他對於「佛教」或「人間佛教」，都沒能了解。

提問十三：人間佛教是不是強調要成佛？如果強調成佛，那麼修行的次第是什麼？

大師：強調成佛也很好，但是禪門就不強調成佛，只求開悟；淨土宗也不強調成佛，只求往生極樂世界。所以現在我們只要把人做好，「人成即佛成」。無論何種修行，一切法都是佛法。

提問十四：人間佛教與其他宗教要如何交流互動？

大師：等到你們畢業之後弘揚佛法，就知道怎麼互動了。

提問十五：面對天災人禍不斷，人間佛教慈善的功能，是不是應該加強？

大師：有加強啊！只是你沒有出功德。你沒有出錢，當然不知道我們用多少錢救濟。例如下個月到印度為十萬人皈依，一人發一個麵包，至少也要十萬個麵包，假設一個麵包一塊錢，也得花上十萬元；如果是十元一個，就要花上一百萬元。

剛才問到人間佛教如何與其他宗教交流，就是要拿出本領、拿出發心，有犧牲才能交流。沒有本錢、沒有力量，交流什麼？看人家交流，自己只能在一旁眨眨眼睛。

提問十六：人間佛教對「婚外情」的解決方法是什麼？

大師：假如有婚外情，法律早就將他制裁，哪裡還要勞駕佛教來管理？佛教五戒有「不邪淫」，這不是很明白嗎？佛教講「和諧」，「邪淫」則是家庭的禍亂之源。

提問十七：學生很喜歡叢林學院的生活，但是有時身心不能安住，想下山透透氣。請問如何安住身心？

大師：佛光山裡面沒有空氣嗎？時代所造成的臭氣、穢氣對身體不好，佛光山的道氣、淨氣，對修行才有幫助。如何安住身心？心能安就能住；安住在書本上、安住在教學上、安住在規矩上、安住在佛法裡。

力量從哪裡來？其實我沒有那麼大的力量。不過我一生沒有請過假，沒有推辭過責任，沒有嫌過辛苦。你希望偉大嗎？要努力才能偉大，懶人是不能偉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