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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110 對佛教團體的期望

與新加坡佛教團體對話 

時間:二○○五年四月七日

地點:新加坡佛教總會菩提小學禮堂

新加坡佛教總會主席惟嚴大和尚、各位法師、各位佛教界菁英,大家晚上好!

五十五年前,我從中國大陸南京來到台灣。四十年前,我也曾經到過新加坡,記得當時是在菩提中學、菩提小學講演。時光匆匆,在我人生即將邁入八十歲的今天,回憶起四十年前在新加坡的結緣,此時此刻能再和各位見面,同聚一堂,心中不勝感慨,也感到無比的榮幸。在座都是各大佛學會的負責人,所以今天的座談,我就以「對佛教團體未來的希望」,彼此相互勉勵。

第一、要相互交流

現代的社會,儘管科學昌明、物質生活富裕,卻沒有帶來人際間的和諧。因此,互相交流是很重要的,比方國家與國家的交流,種族與種族的交流,宗教和宗教間的交流,當然,佛教界也要互相交流,才能達成共識。

新加坡是一個非常開放的國家,例如最近有很多佛教界大德,都想到新加坡弘法,不過也不一定是大家到新加坡來,新加坡的各位大德們也可以走出去。今天的國家社會,不只是現代化,已經是國際化了,唯有走出去,才能把新加坡的國力宣揚出去,把新加坡的佛教普照到每個地方。

第二、要團結合作

因為新加坡佛教總會的關係,讓我聯想到「教會」對佛教的未來必定是非常重要的。教會可以團結教團,讓大家精神一致,發揮信仰的功能,才有力量光大佛教。佛教在歷史上,雖然有南傳、北傳,漢傳、藏傳之分,有男眾、女眾、在家、出家的差別,甚至還有很多不同的教派,但是我們信仰的佛陀、佛法卻是一樣的。因此,在同一個佛陀、同一種佛法真理之下,佛教必須在異中求同,共同為佛教的未來努力。我們也可以學習天主教,蓋一座梵蒂岡,由全世界的樞機主教,共同為發揚天主教精神而奮鬥。

第三、要重視教育

我希望新加坡佛教會能注重教育和人才的培養。過去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老居士曾說:「要復興佛教,第一是教育人才,第二是教育人才,第三還是教育人才。」我聽說新加坡也有一位法師積極在辦教育,真好!因為辦教育培養人才,今後光大佛法、弘傳佛法,才能後繼有人。

第四、要互助動員

我希望佛教界要互助動員。我們既然在同一個信仰的旗幟之下,就應該經常來往互助,尤其是要動員讀書、動員研究佛法、動員興辦佛教事業。因為「動員」,佛教才有生命;唯有大家互相合作,才有法情友愛。

以上,我提供一些希望和感想,與大家共勉,也請各位指教。

提問一:您很早就用電台、電視台做為傳播佛法的工具,請分享您在這方面的心得,及如何突破在這些方面的障礙?在今天網路、短訊、電郵資訊快速傳播的環境中,您認為佛教的弘法工作,應該怎樣做到與時俱進?

大師:四十年前台灣剛有黑白電視機的時候,由於蔣介石和宋美齡信仰的關係,電視台只准許播放天主教、基督教的節目。我心裡一方面感到很慚愧,一方面也在想,佛教是不是也能做一個半小時的節目在電視上播放呢?但是那時候,放映節目要花錢買時段,二十四分鐘的節目,就要十二萬元台幣,當時的十二萬元是一筆很大的金額,就等於現在的一百萬元以上了。

心裡做了評估:「唉!不管了!我講經,只能有幾百個人聽;在電視裡講,就有好幾萬人看,影響力還是不一樣。所以,佛教需要電影、電視化。」等到錢付了,節目也做了,忽然在播出的前一天,來了一個指示:「蔣夫人說佛教不可以上電視。」

「耶!現在這個社會講求宗教平等、新聞自由,為什麼不准佛教上電視?」

後來電視台又說:「和尚不可以上電視。」

我說:「你們演的電視劇不也常有和尚出現嗎?」

他說:「假和尚可以,真和尚不可以。」

當然後面的困難可想而知。雖然有蔣緯國等許多人幫我講話,還是無法通過,不准出家人上電視、講佛法,我也只好妥協了。但是過了沒多久,台灣有三個無線電視台,先後都讓我上了電視,在當時電視台和電視台之間,不往來合作的情況下,大概只有我一個人遊走了三台。甚至從半小時十二萬元的節目,到後來電視台主動邀請我講,一次五分鐘,還要給我多少塊錢。當然,錢多少並不是很重要,重要的是,我終於扭轉了一個現實,我讓佛教上了電視!現在佛教的節目,在台灣已經很普遍,甚至連佛教的電視台,如大愛、法界、佛教衛星,及我們的人間衛視台,都紛紛成立,看來台灣透過電視台傳播佛教是相當有前景的。

隨著網路科技的發明,更設立有網路佛學院,比如佛光山的「天眼佛學院」,就是透過網路來做佛學課程的指導。甚至還有遠距教學,上個月我就在美國西來大學做遠距教學,有十八個地區同時接收到訊息;我只講五天,每天三個小時,一共有八百多個人上課。我講這些話的意思,是希望我們新加坡佛教也不妨透過網路來傳播佛法,設立網路佛學院等。

提問二:您所創立的國際佛光會,推動弘法活動國際化,請問您在每個道場開創的理念是什麼?您當年的構想跟現在的構想有不同嗎?

大師:佛光會十幾年來的發展,有不少的突破,例如佛光山梵唄讚頌團前往中國大陸,在北京中山堂及上海大劇院的演出,我有因緣上台致詞,許多長老們都表示從來沒有看過一位出家人在公眾場合講話。可見得佛光會透過文化、藝術,讓中國大陸不得不接受佛法,接受佛教。

在南非,我們辦了一所非洲佛學院,有兩百多個學生。在巴西,除了辦佛學院,另外還組織「如來之子」,讓許多巴西小孩來道場踢足球,從小接觸足球,幾年後到台灣和我們的佛光大學、南華大學,甚至於代表台灣到世界各地踢足球,打一個冠軍也很好啊!在當地,我們也興建了很多的體育設備,像網球場、籃球場、排球場等。有時候喜歡打網球的人沒有地方打,要借用我們的網球場,很簡單!只要是會員就可以借用,當然,他們也很歡喜加入佛光會做會員。所以透過這許多活動的舉辦,會員的增加倒也滿快的。

甚至,也結合一百多位熟諳西班牙文、葡萄牙文的人,研究如何將中文經典、文章等,翻譯成西班牙文、葡萄牙文。大家都很認真學習,最近也已經出版了好多本書。他們的精神就好像是鳩摩羅什、玄奘大師,相信經過一些努力,這類語言人才在世界各地都會有所成長。

佛光會還做了什麼呢?好比在澳洲雪梨、布里斯本舉辦的佛誕節慶祝活動,受到當地政府的支持,每年都約有十二萬人參加。在澳洲,光是在南天寺做義工的澳洲人就有七十幾個;甚至澳洲移民局授權南天寺,為移民澳洲的人士宣誓、簽字、認可。所以,在佛光會的努力之下,能得到當地政府的支持及社會的協助,要推動佛教就很快速。

佛光會是不分教派的,甚至天主教、基督教也可以做「佛光之友」,即使不做會員,我們也不會排斥,依然是抱持著尊重包容的態度。

新加坡有一位在政府服務的高級知識分子,現在在西來大學做校長的助理,將來也有擔任西來大學校長的可能。所以,佛光會讓每個人都有發揮的空間。

提問三:請問大師,從民國太虛大師以來,漢傳佛教積極倡導人間佛教,讓佛法回到人們日常生活中。今天地球的空間縮小了,大家的溝通是更加頻密,甚至資訊氾濫。有關人間佛教對現代人的生存與生活,您有什麼新的啟示?

大師:人間佛教其實就是佛教,因為佛是對人講佛法,不是對畜生講,也不是對地獄、餓鬼講,對人講的佛教當然就叫做「人間佛教」。我們不能因為太虛大師倡導「人生佛教」,就說人間佛教是太虛大師的;也不能因為六祖大師曾說「佛法在世間,不離世間覺」,就說六祖大師倡導人間佛教。人間佛教不是哪一個人的,應該把人間佛教歸為佛陀的。

我們現在講人間佛教,主要是讓佛教不屬深山、叢林寺院所有,也不屬出家人所有。佛教應該走入社會、家庭,走進每一個人的心中,讓每一個人感受到信仰佛教能安身立命,感受到信仰佛教以後有一個目標、規律,感受到信仰佛教以後有歡喜、榮耀、法喜禪悅。我覺得人間佛教是有功用的,推動人間佛教是要讓現代人接受佛教,讓佛教再有活水生命以滋潤眾生。中國大陸的趙樸初居士也倡導人間佛教,所以人間佛教今後在中國大陸,將成為十幾億人口的一道光明、一線希望。

什麼是人間佛教?第一、佛說的:人間佛教是佛說的;二、人要的:人間佛教是大家所需要的,不是死了以後才需要;第三、淨化的:佛法是很清淨的;第四、善美的:凡是善的、美的、好的,能昇華人生、超越人間的,就叫「人間佛教」。

佛陀說:「人人皆有佛性。」所以,每一個人都是佛,能直下承擔就是佛。如果大家都承認自己是佛,好比夫妻要吵架了,你就想:「哎呀!我是佛,佛還吵架嗎?」可能就不吵了;你要吃菸、喝酒了,就想:「佛祖會吃菸、喝酒嗎?」可能就不吃菸、不喝酒了,即刻就能受到佛法的利益、佛法的加持。所以,人間佛教不是光求未來要怎麼好,而是即刻就能得到大利益的。

假如有人欺負你、批評你、毀謗你,你很生氣,也跟他一起罵、一起吵,能解決問題嗎?假如你相信人間佛教,你會想到佛在經典裡告訴我們,有人罵我們的時候,反而要說:「阿彌陀佛,感謝你替我消災啊!」這不是很好嗎?所以,人間佛教讓我們有不同的觀念、不同的想法,能轉苦為樂,就會心開意解。

金代禪師很喜歡種蘭花,愛之如命。有一天他要出門,把弟子叫來,說道:「替我好好照顧蘭花,要記得澆水喔!」於是就出門去了。這徒弟大概是太緊張,一次不小心碰倒蘭花架,因此蘭花盆跌落在地,全都碎了。

「啊!這下不得了,師父回來不知道要怎樣處分我?處分沒關係,還讓師父生氣,這實在是太不孝了!」

等到師父回來,他趕快朝師父的面前一跪,說:「師父,蘭花給我打碎了,您怎樣處分我都不要緊,就是請您不要生氣!」

師父一聽,回答道:「我種蘭花,一是供養佛祖,二是美化環境,我可不是為生氣來種蘭花的!」

聽到這話,如果各位是夫妻的,要想我們不是為生氣來結婚的,夫妻要相親相愛;對兒女也不要生氣,要想我不是為了生氣才生兒育女的,要好好愛護兒女;甚至我們出家眾,在寺廟裡面也是苦行,有很多的人事問題,就要想我們不是為了生氣、煩惱才出家的。這麼一想,人生真是快樂啊!

提問四:好些出家眾從早到晚忙於活動、寺務、教務、弘法、做學問等工作,請大師以您的經驗,給予我們寶貴的指示與開導,怎樣規劃出家人的修行生活?

大師:出家人當然要修行,但是修行不光是靜態的修行,所謂「熱鬧場中作道場」,佛法是在眾生中求,所以靜態的、動態的生活都要能融和。

好比我們叢林學院的學生,一入佛門,早課、晚課不能廢,就有兩個小時的修行;一日三餐,一餐吃上半點鐘,就有一個半鐘點的修行;早上過完堂,要打掃環境;吃飯前唱〈供養咒〉,吃飯時要「食存五觀」,甚至吃完飯,還要互相等待,等大家都吃飽,再一起唱〈結齋偈〉;下午出坡一小時;不只是行,還要解,例如每天聽課六小時。所以,總加起來,每天就有十幾個小時的修行,怎麼會懶惰、不上進呢?怎麼會說沒有修行呢?

有一個禪者,在禪堂修行了很多年,忽然感覺到:「這樣是修行嗎?」於是他改變了修行方式,站在馬路邊上,看著人來人往和川流不息的車輛。

有人就問他了:「你不是在禪堂修行,怎麼跑到路邊來站了?」

他說:「頭不頂蒼天,腳不踩大地,眼睛裡沒有芸芸眾生,要開悟、成道是不可能的。」所以,參禪要能動靜皆宜,所謂「動靜不二」,能動能靜才是最上等的修行。

又好比新加坡沒有深山,道場都是在都市裡,各位法師們忙著接待信徒、解決各種困難、給信徒鼓勵、早晚課誦、密行,能說沒有修行嗎?因此,修行倒不是要求別人,是要求自己的。佛門裡,公修公德,婆修婆德,修行不要看人家,看自己就好了。

提問五:請問大師,佛光人、慈濟人、法鼓人等等的稱謂,對團結佛教四眾有什麼幫助?譬如說新加坡這樣一個彈丸小國,我們是不是也能做這樣的稱謂,當到了普覺寺,就說我是普覺人;到了雙林寺,就說我是雙林人。請大師在這方面慈悲指導。

大師:你姓張,當然是張家人;他姓李,就是李家人。你在電信局工作,你是電信人;你在大學讀書,如新加坡大學,你就是新大人。甚至,親近光明山的就稱作光明人;親近雙林寺的就稱雙林人。剛開始或許會講不習慣,但是叫久就習慣了,好比在佛光山,現在大家都很習慣稱自己是佛光人。其實大家都是佛教人,只是因為特色的不同,而有不同稱呼。例如慈濟為什麼叫慈濟人?因為慈善是他們的志業,當然佛光山也有慈善事業,但是並不專門,它的特色是文化、教育,所以就想到要稱「佛光人」。

哪一種人都不要緊,都是人嘛!人很寶貴。你叫他不要做什麼人,那也不可以,好比稱中國人、日本人、美國人都是可以的。因此,佛教的各種稱呼並非代表山頭主義,就好比中國大陸的普陀山、五台山、九華山、峨嵋山,有什麼山頭之分嗎?只是各有特長。普陀山的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,五台山的大智文殊師利菩薩,峨嵋山的大行普賢菩薩,九華山的大願地藏王菩薩,都各有一個修行的特點。佛教的宗派不是以人來分,而是修行的特點各有不同,如淨土宗念佛,禪宗打坐。不管什麼宗、什麼派、什麼人,總之一句,我們都是修行人,要把自己的修持做好。

前幾天,我替一對新人證婚,我告訴新郎、新娘:結婚前,你可以睜大眼睛看人,但是結了婚,彼此的距離拉近了,就不能用兩個眼睛看,只能用一隻眼睛看,因為人難免會有短處,所以睜一隻眼,閉一隻眼,甚至不看是最好。

修行不要光看人家,要自我觀照,「看心」是一門重要的功課。修行成佛當然不容易,不過覺悟、開悟並不是很難;大徹大悟很困難,不過每天有小小的開悟也不難。應該要有這樣的信心!我自己在一些人事上,也有小小的覺悟,好比我體悟到當我對某個人不滿意的時候,必定是自己有問題,不過,這也要花上許多時間來自我承認。另外,我覺得學習慚愧、學習認錯,是人生的一大進步。「學習認錯」這句話,我們常常聽,但是不一定能了解,就舉一個例子說明。

二十多年前,我辦了一所普門中學,有一位青年來這裡教書,結婚後生了很多兒女。每次回到家裡吃飯,那些小兒、小女就嫌這個飯不好吃、那個菜不好吃,實在不知如何是好,就來問我該怎麼辦?我說:「你就認錯嘛!小孩子嫌這個不好吃、那個不好吃,你就說:『孩子們!對不起,爸爸沒有用,沒能賺很多錢買好吃的東西給你們吃,真慚愧!』」回去後,他就照著做,小孩一聽就說:「不!爸爸,您很偉大!東西很好吃!」所以,認錯的結果真的很奇妙。

提問六:在漢傳佛教的圈子裡,資深的大德、法師,有導師、長老、大師、宗長,還有和尚等等通稱,請您舉一些例子,讓大家了解,在哪些場合或是什麼人,可以用這些尊稱?

大師:佛教裡稱呼「和尚」,有最高尚的意思;翻譯成中國話是親教師、校長。一個寺院裡只有住持可以稱作大和尚,剛才主席之所以稱我為大和尚,是因為我現在是退居大和尚,並沒有實際的職務。

「比丘尼」是一個很好的稱呼。一般世俗講「尼姑」,大家都不喜歡聽,其實稱「尼姑」也很好,尼是女的意思,而「尼姑」也就是「女人當中的阿姑」,這也是一種尊稱。只不過比丘尼過去沒有樹立好形象,導致被人歧視,所以大家才對「尼姑」這個名詞產生不好的印象。但是現在時代不一樣,出家女眾都很相當,所以樹立形象很重要。

名稱都是假的,像在家人稱出家人為「上人」,其實,出家人稱在家人也可以稱上人。上人者,人上之人。《維摩經》裡,文殊菩薩就稱維摩居士為上人。

過去原始佛教還有稱「尊者」,如尊者舍利弗、尊者目犍連。佛法傳到中國,研究律學的就叫律師,研究經論的就叫論師,講經說法的就叫法師。

剛才講到大和尚,大和尚也有方丈大和尚、住持大和尚、堂頭大和尚……還有稱大師的,其實「法師」較難稱呼,因為本身要有佛法,「大師」反而容易稱呼,像現在會唱歌的稱音樂大師,會繪畫的是繪畫大師,甚至還有文學大師等。

二十幾年前,我和我的徒弟都叫「法師」,但是後來他們覺得這樣講不行,怎麼可以跟師父的稱呼一樣?於是他們就合議,稱我為「星雲大師」。過去憨山大師、太虛大師都曾這樣說:「比丘不是佛未成,但願稱我為菩薩。」說我是比丘嗎?不敢當,比丘戒律不容易受持得很完美;說我是佛嗎?我也還沒成佛,但願稱我為服務眾生的菩薩,如太虛菩薩、慈航菩薩。

在座的各位都是菩薩,菩薩就是發心,我現在發心信佛了,就是初發心菩薩。當然,觀世音菩薩也是菩薩,但他是等覺、妙覺的菩薩。好比是學生,研究所的學生也稱學生,幼稚園的學生也稱學生,所以,「菩薩」是通稱。「大士」也是菩薩的意思,如觀音大士、圓通大士。

發心就有稱呼,但稱謂人畏啊!像我的徒弟稱我「大師」,反而讓很多人不了解,為什麼要稱「大師」?像印順法師喜歡人家稱他印順「導師」;過去在新加坡弘法的慈航法師,他歡喜人家稱他「老師」。又好比釋迦牟尼佛,也稱為「世尊」,並有「如來十號」,如來、應供、正遍知、明行足、善逝、世間解、無上士、調御丈夫、天人師、佛。不管是哪種稱呼,出家人都可通稱為「師父」,如住持師父、女眾師父、男眾師父、老師父、小師父。過去在中國大陸,因為男眾都稱大和尚,那女眾稱什麼呢?就稱為大士,可是你看台灣的比丘尼,像圓融比丘尼就稱圓融和尚,他覺得自己也是親教師,為什麼不能稱和尚呢?所以我覺得,你歡喜人家稱呼你什麼,就稱呼什麼好了。

提問七:大師,我以前在上海曾經問過您一個問題,您是如何從小和尚成為老和尚的?您也給了我答覆。今年回去,我叔叔問我一個問題:「你現在是什麼學位?」我就告訴他我現在是什麼學位。他卻說:「你有學位,還沒果位呢!」我一聽,這問題可大了,所以今天特別請教大師,年輕一代的出家人,該如何取捨學位跟果位?

大師:今天是我第一次聽到人家稱我為老人家。小和尚就是年齡小,大和尚就是功力高大,至於老和尚呢?就是年齡很老,這都是有階段性的。實際上,佛教裡稱「長老」,如長老舍利弗,並不是用年齡來衡量的,而是道德、學問比人高的才稱長老。不管是大和尚還是小和尚,主要還是把慈悲發揚在人間,把功德留在人間,把利眾的成績分享給大眾,把歷史昭告予眾人。不分老少男女,總之,是要把我們的一點心意流傳下去,就像儒家的立德、立功、立言能成為不朽。

剛才講到果位、學位。過去的四果阿羅漢,都是由佛陀為他授記、證盟,就好像校長授予學生博士、碩士、學士學位。修行的果位不是由一般人來認定的,現在有人自稱活佛、仁波切、真佛、無上師,那是大妄語,不可行的;而學位比較容易分,依成績的高低來定位。其實,學無止境,果位也分有小乘的四果阿羅漢、菩薩的五十二階位,甚至圓滿五十二階位才能到達佛果。

提問八:請問大師,您的理想是將佛法傳播到各地,甚至您也在非洲這個沒有佛法的地區,建立了道場培養僧才,對佛教的國際化做出巨大的貢獻,也是世界佛教傳播史的奇蹟,但是我們新加坡地方太小了,本地道場已有一百多個,各方面的資源已到了飽和的狀態。佛光山在本地建立道場,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理想來傳播佛法,而且從有限資源競爭來說,勢必會對本地道場造成衝擊。請問大師,將以什麼方法來共同促進本地佛教界的發展?

大師:新加坡有一百多個道場,其實為數不多,好比普陀山沒有新加坡大,但是它有三百多個道場,五台山也有三百多個道場,並沒有因此而嫌道場多。就像新加坡的高速公路雖然已經很發達,還是要再建地下鐵;美國教堂的設立,規定要有兩百戶的居民,才可以建立。所以,以這樣的比例來看,新加坡一百多個寺院,應該不算多。尤其現在佛教有藏傳、南傳,彼此觀摩、彼此學習、彼此刺激,才能進步。

為什麼佛光山要到新加坡來設立道場呢?過去美國有個教授叫普魯典博士,我記得他在吉隆坡的時候曾經跟我講:「我覺得中國人要把佛教的本部建在新加坡。」我聽了以後認為,大概是他擔心,萬一台灣發生戰爭,土地那麼小,能到哪裡去呢?所以就說到新加坡吧!他又跟我講:「你把道場建在別的國家,有語言、文化上的很多不同,建在新加坡對佛教發展到全世界,是很有幫助的。」不過佛光山人才不足,要找誰到新加坡呢?當時在澳洲南天寺建寺的滿可法師,就自告奮勇地說:「我去新加坡,你再找人來建南天寺好了!」就是這麼一個因緣來到新加坡建道場。

如果滿可法師留在新加坡不好,你們可以告訴我,我把他帶回去,假如他在這裡還能跟你們結緣,就把他送給你們大家。

提問九:大師,您好!聽過您很多次的講課,聽到您的聲音令我非常感動。佛說一切眾生,皆是我們的兄弟姊妹,都是六親眷屬,但是當今社會,眾生的分別心還是不均衡,每天打開報紙、電視機,或是網站上,都能看到死去的一些生物,我內心非常難過。想問大師一個問題,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,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團結所有的有情生命,讓他們明白我們都是一家人,而能和諧共存?

大師:我在讀佛學院的時候,就知道有太虛大師這麼一位偉大的僧人,但是我從來沒有和他見過面。當時我心裡就想,假如太虛大師叫我跳火坑、叫我去死,我一定不問什麼原因,因為我崇拜他。我覺得我們每一個人要有崇拜的大德,要有崇拜的善知識,要有崇拜的偶像,才能見賢思齊。如果大家都是我看不起你,你看不起我,相互的嫉妒、障礙,彼此就會同歸於盡。

比如佛教裡曾經有過這樣的情況,他會講經,有人就說:「動嘴巴有什麼了不起,又不會寫文章!」他會寫文章,就又有人說:「光寫文章有什麼用,又沒有修行。」他會修行,卻說:「光是會修行,又不懂歷史,不懂英文、日文,有什麼用!」

我剛開始的時候有些冒犯,一來就說我對大家的希望,希望大家要多聯絡,要有共識,要能團結,要能互助。不過,在我近八十歲的人來說,感覺到佛教很需要這樣的觀念。希望新加坡的佛教,在我們主席大和尚的領導之下,大家有更大的發展,祝福大家!謝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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