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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070 人間佛教實踐的理念之二

為山東大學佛教研究中心學生開示

時間:二○一一年七月八日

地點:佛光祖庭宜興大覺寺西館

我們今天是「山東時間」,接下來是大家和我談話的時間。

提問一:現實生活中,人有很多煩惱,諸如社會的不公平、不公正,包括現在大家所熟知的貧富差距問題等。想請教大師,如何改變我們這顆心和改變我們這個世界?

大師:想要改變世界不容易,改變自己倒是比較容易,但是也要自己肯得發心改變自己。有一位住在我們寺裡的在家眾,一直覺得人家待他不好,就來找我談話。我對他說:「你找我沒有用啊!你與人對立,對人家不滿,必定是有因有緣,彼此彼此的,要找你自己!」

找到我們的心,就是找到我們的快樂,找到我們的本來面目。過去,我為了找尋釋迦牟尼佛,歷經了七十多年的時間。我八次到印度朝聖訪問,就是想找尋釋迦牟尼佛的蹤跡。有時坐飛機,我瞭望天空,也希望佛陀在雲端裡給我一點消息;有時我坐船航海,在茫茫大海中,也希望佛陀能讓我見到一點他的影子。但是坦誠和各位說,我出家七十多年,從沒有見過釋迦牟尼佛,釋迦牟尼佛也不曾和我講過話。

但是到了現在,我也不要見他了,因為佛就在我的心中,我吃飯,佛就隨我吃飯;我走路,佛就隨我走路。佛時時刻刻都與我很靠近,我還要見佛做什麼呢?

在舉行皈依典禮的時候,我經常告訴大家:「佛並不需要我們皈依。皈依,主要的是自己要皈依自己,皈依三寶就是皈依自己,信佛就是信自己,自己的心中就有佛。」

尤其在皈依典禮上,我都會要大家隨我念一句:「我是佛!」每當我問起:「皈依三寶有什麼好處?」一般人的反應都是:「不知道!」我就會說:「你們跟著我說一句話,就知道它的好處了。什麼話呢?就是『我是佛』!」但也有人會想:我是凡夫,怎可以說「我是佛」呢?

其實,當初佛陀在菩提樹下,金剛座上覺悟的時候,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:「人人皆有佛性,人人都可以成佛。」因此,每個人都要直下承擔「我是佛」。你敢隨我說:「我是佛!」就不得了了,你也就不枉費從山東大老遠跑到大覺寺來了。回到家裡,太太和你吵架,怪你怎麼不好,你就對他說:「我現在是佛,不跟你吵架了。」朋友欺負你,兒女過分要求你,你就說:「爸爸現在是佛了,不跟你計較了。」假如你平常歡喜抽菸,現在說了這句話,菸就可以不必吃了,因為佛祖不吸菸啊!假如你平常歡喜喝酒,當然也不是說絕對不可以喝酒,但不要醉酒、不要酗酒、不要勸酒,因為佛祖並沒有這樣的行為啊!

總之,說了「我是佛」這一句話之後,儘管日後奉行得不完全,你也已經擁有一個了不起的人生了,你的心靈也會開始有所轉變的,就如古人所說:「千年暗室,一燈即明。」心也會隨之明亮起來。

我們的心就好比是一間工廠,好的工廠,出產的產品都是有品質、有品牌的;不好的工廠,則是不斷地製造汙水或黑煙。既然現在你是佛,那麼你心裡的工廠就是一間好工廠,就能出產慈悲、出產道德、出產人格,人生也就會不一樣。

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好方法,只有祝福你。不過,人要「無我」,才能成佛,如果老是執著過去的我,當然就不能成佛了。我來說一個故事。這一個故事是從經典裡出來的,蘊含著很深奧的道理。

古人有謂:「萬里投書只為牆,讓他三尺又何妨;長城萬里今猶在,不見當初秦始皇。」人與人之間不要對立、不要計較,讓他一步,海闊天空。

儘管有時候煩惱是來自於對方不好、不公平,但是什麼叫做公平、什麼叫做善惡,並沒有一定的標準,這都是出於立場的不同,是有對待的。假如我們把這個立場消除,沒有立場、沒有對待,甚至於立場互換,慈悲心也就油然而生了,那麼很多的煩惱、問題也就比較容易解決了。一點意見貢獻給你,謝謝。

提問二:在現實生活中,要如何自我承擔大師所講的「我是佛」這個觀念呢?

大師:「直下承擔」很重要。大家學佛都要學習直下承擔,一件好事、一句話、一個念頭,你不承擔,它就過去了。

唐朝慧忠國師有一個侍者,幫他服務了三十年,始終沒有開悟。侍者覺得對老和尚很抱歉:「老和尚對我這麼好,可我卻遲遲沒有辦法開悟。」畢竟開悟還是要靠自己,別人幫不了忙。但是慧忠國師慈悲,想要助他一臂之力。

有一天,他看到侍者還在那裡煩惱,就叫他:「佛祖!」第一次叫,侍者不回應。

他又叫:「佛祖!」侍者還是不應。

再叫,侍者終於回應:「老師,你在叫誰啊?」

「我在叫你啊!」

「我是侍者,不是佛祖啊!」

慧忠國師就說:「遺憾!為什麼不能直下承當啊?這個『悟』,你沒參到就過去了。」

過了好久,慧忠國師又再回來,對著侍者喊道:「佛祖!」

侍者聽了生氣,就說:「老師!跟你說過了,我是侍者,你怎麼老是叫我『佛祖』呢!」

慧忠國師就說:「將來是你對不起我,不是我對不起你啊!我已經做了你開悟的因緣了,可是你只肯承認你是侍者,我又有什麼辦法呢?」

所以,各位承認「我是佛」很好。釋迦牟尼佛苦行六年才成佛,而大家來一趟大覺寺就都成佛了,山東一下子出了一百尊佛,真了不起了!

提問三:我是山東大學中國哲學系的研究生,接觸佛教已經兩年了。佛教裡講,人要破除愛執,其一就是法我執,其二就是人我執。如果把人我執都破除了,也就是把「我」給破除了,那還有誰來成佛、來作主呢?

大師:這是有層次的。無我是非常高的境界。修行要從「有我」才能到達「無我」,到達「無我」以後,則又漸漸地「有我」。

「有」和「無」不是兩個,而是一個,不過還是有層次的。過去青原禪師說:「未修禪的時候,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;參禪以後,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;但是悟道以後,看山又是山,看水又是水。」

為什麼要分三個階段?剛開始,由於沒有修成,所以看山還是山,看水還是水,這是世間的常識。參禪以後,則如同科學家顯微鏡下的透視,山是由很多東西組織而成的,水也是由很多物質和合而成的,分解之後,山就不是山的樣子,水就不是水的樣子。悟道以後,它不破壞所有,山就是山,是一個和合體的山;水就是水,是眾緣所成的水,與開始修行時的看山是山、看水是水,已有境界上的不同。

所謂「學佛要先無我」,這個「無我」,不是說我自殺、死了才叫做無我,而是思想上、理念上的不計較、不執著。

記得前幾年,家母還在世,那時他已九十多歲了,母子分別幾十年,終於重逢,我把他帶到美國去。有一次我講《金剛經》,不知怎麼地母親也在後台聽,待我講完,回到住處,去向他道晚安時,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說:「你不會講經啊!」

我心裡想:媽媽這麼厲害,竟然批評我不會講經,我在美國講經可都是要收門票的呀!一個不認識字的婦女如此批評我,我倒想聽聽是什麼道理。

他說:「你剛才講無我相、無人相,『無我相』還可以,怎麼能『無人相』呢?人很重要啊!」給母親這麼一說,我心有所悟:對啊!人很重要;無我相可以,不能無人相啊!

當然,佛法裡所說的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,並不是這種意義。只是,學佛法要先「無我」,這個境界太高了,還是要從「有我」開始。「寧可以起有見如妙高山,不可以起空見如芥子許」,「空無」的思想,不到高深的地步是不能說的。起「有」見,還有得救;起「無」見,斷滅見,就嚴重了。

說到「有」,可以把它分成兩個,一個「假我」,一個「真我」,或者一個名詞的「我」,一個真理的「我」。這個「我」很難懂,即使是簡單的「我在喝茶」,究竟是誰在喝茶呢?你說:「是我在喝茶。」那麼「我」又是什麼呢?或許你說:「『我』要自由自在,『我』要長久永恆,『我』要永遠不變,『我』要安樂自在。」但這真的可能嗎?所謂「一念三千」,世間頃刻萬變啊!

關於「我」,有人說,人的身體只要經過個幾天,全身的細胞就都更換了,新陳代謝的結果,以前的我不是現在的我,現在的我也不是未來的我。所以,「我」是「依他」而起的,是「依他起性」,是「假我」。不過,在「假我」之外,還有一個常、樂、我、淨的「真我」。

佛法裡有所謂的「三法印」,內容是:諸行無常、諸法無我、涅槃寂靜。「諸行無常」,也就在說明,世間萬事萬物都是無常的,沒有長久不變的。

台灣發生九二一大地震時,我人在歐洲,回到台灣後,一位法師告訴我:「師父,佛祖真靈感啊!有一戶人家供奉了一尊佛像,地震時倒下來,翻了一圈,又站起來。之後發生餘震,又翻了一圈,然後站起來。你看!佛教真了不起啊!」

聽後,我就說:「某某,你是個外道啊!」他疑惑地說:「我講靈感給你聽,你怎麼罵我外道呢?」

我說:「佛教講『諸行無常』,世間有為法都是無常的,佛像是木材做的,倒下來是很正常的,豎起來只是個意外呀!你將這許多意外當成佛法,反而不能了解『無常』才是佛法了。」

說到「靈感」,在我一生的生命裡,靈異的事情不少,真教人難以相信。甚至於我也可以明白地告訴大家,我並不相信靈異。或許有人會再問:「那麼究竟有沒有靈異?」我會說:「有!」「是真的嗎?」「是真的!」「那為什麼你不相信?」「叫人難以相信嘛!」(眾笑)靈異實在是不正常。所謂「正常的」,是從「假我」到「真我」,從理上來說,每一個人的心、每一個人的法身慧命,都可以遍滿虛空。

所以,從「我執」也就可以再講到「法執」。「法」就是東西,花是東西,桌子也是東西,你若執著它,就成為法執,若能把這許多東西搬走,也就可以去除法執了。

「法」遍滿虛空,充塞法界,你的生命、我的生命、他的生命都充滿了世界。一個只能容納一百人、兩百人的地方,要叫大家都擠在一起,怎麼容得下呢?人再多也就容不下了。但是「法身」並非如此。佛的法身就好比燈光,這一盞燈和那一盞燈,你亮你的、我亮我的,光光無礙,佛佛道同;這尊佛和那尊佛,是不會互相障礙的。 

不過,剛開始學佛,應該要有我,要擇善固執,要想我們的佛教、我們的國家、我們的家園,要能分別是非、善惡。但是人世間除了有一個普通的我,還要再更超越。層次漸漸昇華,到達最高境界的那個我,無以為名,也就是「無我」,這在中國佛教,叫做「真常唯心系」。真如、真心,它是長久的、永遠的,用世間的話來說就是「靈魂不滅」,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「法身不死」、「慧命不死」。

人死的是軀殼,但生命是不死的。生命如同「一江春水向東流」,無論流到哪裡,總有一天還會再回來;生命是無窮、無盡、無限,死不了的。所以,「乘願再來」是必然的,大家要相信。

佛教講「輪迴」,樹木花草乃至一顆豆子、一粒種子,遇到了因緣,都會開花結果,人又怎麼會沒有輪迴呢?所以,基督教說:「信就能永生。」信是能永生,但是下面應該還要接一句:「不信也能永生。」我們不能說,只有信佛的人才生命不死,即使不信佛的人,他們也是生命不死,只是將來的層次會有好壞的不同,會有貧富貴賤的差別。總之,同中有異,異中有同。

提問四:請問大師,人間佛教在中國大陸的發展現況如何?未來的規劃又是如何?

大師:人間佛教在中國大陸要能普遍發展,不一定需要很多的出家人,但是信仰佛教的在家布教師倒是需要很多。畢竟出家人還是少數,就是有幾千、上萬個,在整個十幾億人口當中又能算多少呢?因此,要有在家的有心人發心,隨時隨地弘揚佛法。

所以,國際佛光會成立「檀講師」制度。所謂「檀」,就是在家信眾的意思;「檀講師」,也就是在家眾的老師。過去,佛教的在家眾都只能做弟子,儘管他活到九十歲、一百歲,對出家人寫上一封信,最後的署名還是「在家弟子某某」。

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,有了檀講師制度,在家人也可以做老師,可以做在家信徒的老師。如果你們一百個人統統都能做老師,那麼有一百個老師回到山東去,佛教就偉大了,日後也就不必大小事情,統統都要由法師來辛苦主其事了。

中國的佛教不要冀望在出家眾身上。過去有謂「僧住則法住」,僧寶可以做領導,但也不只是在量上增加,還要在質上提升。在家眾在量上則要普遍,要發展。

現在佛光會有多少檀講師呢?全世界有三百多位吧!要訓練三、四百個出家眾做布教師很難,但是有這三、四百個受過高等教育、學有專長的在家檀講師,來做佛教的傳教師,這是很了不起的事,我想佛教會很快地發展起來。

我們倡導普遍性,不一定要專職的人才能從事弘法工作。過去要開計程車,只准某些人開;開銀行,只准哪幾個人開,其他人都不能。但是在西方,每個人都可以辦大學,只要你具備條件,政府就會承認你,不會不准你辦。就好比各位是老師,之所以能成為老師,也都是由於具備了做老師的條件。

其實,人間佛教就是佛教。「人間佛教」也是趙樸老所倡導的,它很合乎共產主義。共產主義重視現實、重視人間,所以佛教也要配合。所謂「人間佛教」,不要把希望寄託到未來,寄託在西方極樂世界。常有學佛人說:「你好好修行、做好人,將來阿彌陀佛才會接引你!」事實上,是大家幫忙我的,我又怎麼能要求阿彌陀佛只待我好呢?那我是幹什麼的?我應該待大家好啊!凡事應當由自己承擔。

「人間佛教」是人間的一道光明,將來必定會發揚光大,只是現在還需要大家努力。

提問五:我有一位律師朋友,在法庭上,他遇到原告、被告都不說真話的情況,一旦他打贏了官司,輸的一方就很痛苦、很憤怒,這讓他心裡感到很不安;一旦他打輸了官司,贏的一方就會很高興,這又讓他感到很痛苦。在這樣的情況下,他對工作產生了很多的矛盾。想請教大師,如何看待律師這個工作,和那些令人感到矛盾的狀態?

大師:世間上的是非難有標準,自古忠奸難有定論。例如周公輔佐成王,其實他是一個忠臣,但是很多人說他想要篡位;王莽謙恭下士,其實他包藏禍心,但是人家卻都說他好。有首偈子說:「當初周公流言日,王莽謙恭下士時,假如當時身先死,後代誰來定忠奸。」他們兩個人,究竟哪一個是忠臣、哪一個是奸臣?所謂「路遙知馬力,日久見人心」,想來還是交由時間裁定了。

關於這個問題,我用「非、理、法、權、天」五個字來說明。這五個字起於過去有一個人被冤枉而遭殺頭之罪,他在臨刑前留下了「非、理、法、權、天」五個字。這五個字是什麼意思呢?或許現在大家不懂,但是仔細地研究、推敲,也就能懂了。

「非」,就是不對、不是。「非」不能勝過「理」,人家有理,你沒有理,當然是有「理」的人對了。

「理」不能勝過「法」。許多人在法庭上講起道理來,總是滔滔不絕,但是法官一句:「我知道你有理,可是不合法啊!」不合「法」,你也就行不通了。

「法」不能勝過「權」。即便「法」是法律,但是有權的人卻可能干涉、改變法律的判決。

「權」不能勝過「天」。「天」是什麼?「天」就是因果,因果是最後的勝利者。

台灣有幾十個監獄,我無有不去布教。我在講說時經常都提到:各位難友們,實在說,你們或許是清白的,只是由於命運不好,才被抓來坐牢。反而是擁有自由身的人,可能犯下了罪狀,只是因為法官沒有發現,也就無從論罪。所以,由誰來定忠奸?這是個人良心之道啊!

當然,沒有法律的規範,人間也就沒有了公平的標準。所以,基本上,人的是非好壞,還是要由法律來判定,只是法律的行使應該更為公平。

總之,世間事是難以公平的。若要求公平,佛法說的「因果」,必定是最公平的,就如剛才所說,「善惡到頭終有報,只爭來早與來遲」啊!

提問六:現在的中國,大多數人都認為最欠缺的就是信仰。但是在中國社會裡,又有所謂「儒、釋、道」的說法,可以說佛教也是支撐我們中華民族的主流文化之一。想請問大師,如何讓佛教對我們構建和諧社會、推進民族振興,發揮更好的作用?

大師:我知道你們各位當中有很多企業家。佛教有句話說:「富貴學道難。」有錢、有地位、有權力的人,多半不知道佛教,也不要佛教,他要的只是金錢、權力、榮華富貴。但是這些都只是過眼雲煙,很快地就過去了,唯有佛法才是最長久。可是一般人卻不知道佛法對人生的微妙,所謂「不到黃河不死心,不見棺材不掉淚」,總要等到最後一刻才懂。

我想,佛教要普遍於中國社會,企業家要靠企業家引介,教授要靠教授接引,青年要靠青年提攜。當然,關於度眾的工作,我們出家人自是當仁不讓了。

佛教是大家的,所謂「公修公得,婆修婆得,不修就不得」,哪一個人需要,就哪一個人擁有。現在大陸上很可貴的一點,就是學佛的企業家很多。例如昨天有一位來自上海的企業家對我說,他們有幾百位企業家集會,希望我能去和他們講講話,可見得大家都需要佛法。

承蒙你這麼關心中國大陸未來的佛教,說到信仰,最不好的就是信邪信錯了。例如現在的法輪功、過去的白蓮教,乃至於很多的外道、邪教,一旦你信了,就是信邪、信錯了,那是不好的。與其信邪,不如不信;與其不信,不如迷信,迷信比不信要好一點。只要不邪,即使我不懂就相信,例如我相信念佛好、我相信參禪好,我迷信了佛教,這也不壞。就像老公公、老婆婆在神明面前手持一炷香,口中念念有詞地禱告,我們也不能看不起他。因為他那個時候的一片真心,實在說,我們哪裡能比得上呢?他是很了不起的。

當然,迷信並不究竟,最好還是正信。所謂「正信」,第一,要信實實在在的。我們所信仰的釋迦牟尼佛就是實在的,他是人,他有父母、有出生的地方、有修行的過程,他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神仙,他是聖人、是覺者。

再者,要信有道德的,要信德行清淨的,要信有能力解救我們的,要信能有很多好道理幫助我們的。總之,信仰不是亂信。正信很難,但是如果一個人在信仰上,能夠一念淨信,能有清淨的信仰,便能如佛經所說,滅八萬四千生死重罪。所以,淨信是很重要的。

你心裡能惦記著大陸佛教的未來,這很好,這是我們大家都應該關心的。

中國未來要有辦法,一定要先讓佛教有辦法。為什麼?例如隋唐時代,之所以能成為盛世,靠的就是佛教的發展。所以,佛教之於民間的一般人,「因果」不能不信;在高級知識分子裡,所謂「唯識」、「空性」、「真常唯心」等佛教學術,乃至「生死輪迴」之說、佛法具有的淨化、昇華、擴大功能,都不能不信。

佛法能治心,是心靈的管理法。從心靈管理到社會管理、到國家管理,這也是社會所需要的。因此,社會的發展若能配合佛法的道理,將來必能有辦法。

弘揚佛法,有的時候是從下而上接引,但是這很辛苦、很困難。有的時候是從上而下度化,既然國王、皇帝、國家領導人覺得佛教很好,那麼全國人民還會有話說嗎?所以,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中國能有一位轉輪聖王,把佛教帶動起來。

提問七:弟子學佛四年了,在學佛之前是在北京工作,學佛後則是到處參訪,幾年後才又重新回到職場。過去我在領導們心中的形象是思路清晰、目光高遠、表達能力很好的。可是這一回他們見到我,都問我說:「你現在眼神裡充滿了祥和、慈悲,還能做事嗎?你全身上下沒有一根刺,沒有稜角了,在你這個年齡是不是嫌早了點兒?」

既然有這個問題出現了,也就意味著我學佛沒有學到家,在表現、表達上存在一定的問題。在此請問大師,如何才能把佛法的妙用,真實地運用到工作和生活中?如何才能把佛法的慈悲,讓別人感受到,卻又不讓人覺得我很另類?

大師:一般社會人士總會批評我們學佛的人很消極,對社會不積極、不關心、看破世界、落伍了,這實在是一個錯誤。其實,人生並不是要逞匹夫之勇,不是為了一時的意氣用事。

戰國時代,有一個國王很喜歡鬥雞。但是雞要會鬥,總要經過一番訓練。於是國王便找來了一位有名的鬥雞訓練師,拜託他代為訓練鬥雞。從此,他便展開了鬥雞的訓練。

兩個禮拜後,國王心急,前往察看鬥雞訓練的情形。只見那鬥雞顯露凶氣,雄糾糾、氣昂昂地,一副不屑一視的樣子。訓練師說:「這樣的雞子沒有用,還得再接受訓練。」

隔了一個月,國王再度前往,只見鬥雞沒有了雄糾糾、氣昂昂的氣勢,變得比較溫馴。於是國王問:「這個雞子怎麼不像過去有精神力氣了?」訓練師竟說:「牠進步了!」國王一臉狐疑,心想:「這怎麼是進步呢?」雖然不了解,也沒再多問。

過了兩個月,國王又去了。這時候雞子正在睡覺,國王一看,說:「糟糕!你把我的鬥雞訓練成這副懶洋洋的樣子,這怎麼成呢?」這時,只見訓練師不慌不忙地說:「現在牠訓練成功了。你看!很多鬥雞都不敢接近牠。儘管其他的鬥雞在牠身邊圍繞,牠也是一動都不動。牠是真正成功了!」不逞一時之氣的雞子,也就不像老虎三撲,後力不繼,是隻真正有實力的鬥雞了。

過去的武林豪俠也是一樣,真正有武功的,看上去也都像是個病夫。所以真正的學佛人,並不消極,而是積極的。坦誠說,我一生都沒有休息,也沒有度過假,我一天工作不只十五、六個小時以上,除了吃飯、睡覺以外,我都在辦事。甚至過去年輕的時候,為了爭取時間,我連上廁所都是跑步去的。所以,能說我這個出家人不積極嗎?並不會,反而我是愛惜生命、愛惜時間、愛惜工作的。

因此,受人譏諷,我們也不必去計較,因為那是對方不懂、不了解。但是另一方面,我們學佛的人,也要自我檢討,要發菩提心。一個菩提心裡包含了勇敢、智慧、般若、積極、向善、向上,力量是很大的。

中國佛教的四大名山,分別代表了佛教的悲、智、願、行,也就是慈悲的觀世音、智慧的文殊、大願力的地藏王、修行的普賢王。就說地藏王吧!他誓言:「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?」「眾生度盡,方證菩提。」那真是了不起的。所以,真正的佛教徒,在社會上應該是屬於積極分子,不同的是他看淡了功名富貴、世俗娛樂,但是在利人利世方面,他是非常積極的。

所以我想,你信佛四年,這很難得。不過,過去中國有一段取笑人的話:信佛一年,佛在眼前;信佛三年,佛在西天;信佛五年,佛就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。總之,不要灰心!信佛教不是彆扭的。有所求,求不到就會灰心。所以,信佛教,除了無我,還要無求,不求什麼。

關於「無求」這一點,我一路走來,培養了自己對佛教的信心。例如:我從十二歲出家後的十年中,每次拜佛,都是求諸佛菩薩保佑我,給我聰明、給我智慧、讓我進步。

到了二十多歲時,發覺到這樣不行,太自私了,天天向佛祖要這樣、要那樣,就如同小孩子向父母要糖、要錢般,應該改一改。於是我改口說:「佛祖啊!觀音菩薩啊!請您保佑我的父母身體健康,保護我師父的弘法事業順利,保護我的親屬人等都能平安吧!」對於這樣的改變,當時也自覺進步,你看!我現在不為自己了,我都是為父母、兄弟、親人而祈求佛祖保佑。

到了三、四十歲左右,覺得這也不對,天天向佛菩薩要求保佑我的父母、我的師兄、我的朋友……全都是「我的」,這也不對啊!於是我改變說詞,把祈求的範圍擴大了。「佛祖慈悲,請您加持世界和平,加持人民安樂,加持所有眾生都能幸福快樂!」對於這樣的改變,我也很得意,哎喲!我現在的心量變大了,我以世界為重,以人民為對象,我修行有成啊!這時候的我可以說處在自我陶醉的狀態。

漸漸地,到了五十歲左右,又覺不對,我天天要求佛祖讓世界和平、讓眾生離苦得樂,讓佛陀如此辛苦,我自己又是做什麼的呢?所以我又有了改變。每當我在佛前禮拜時,總會說:「佛祖,請您把一切的苦難賜予我,請您訓練弟子我,能代您擔當弘法利生的責任。」這時候的我,已不要求佛祖做什麼,苦難的事情全交由我來承擔!

所以,在修行的路上,願力也有層次的不同。但這也不只是由某一位老師教導我的,甚至可以說沒有人告訴我應該怎麼發願。就在各種磨鍊之下,幾十年後,我才漸漸地通達那麼一點道理。

依此類推,在很多方面,我也深有所感,例如慈悲。現在回想起來,從小我就有慈悲的性格,尤其出家後,在佛教裡,有謂:「慈悲為本,方便為門。」因此,我更是感到自豪:啊!我的性格與別人不一樣,我對人很慈悲。

三、四十年前,台灣一家中國石油公司舉辦了一場講演,邀我前往主持,當時剛從學校畢業的心定和尚替我開車,車子行駛在路中,一股「慈悲」的感受忽然湧現,一時間,我忘記了世界,忘記了所有一切,心裡只有不斷浮現:慈悲、慈悲、慈悲……「慈悲」的念頭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裡。後來我口中索性地小聲稱念:「慈悲、慈悲……」其實,那時候,我也擔心給正在駕駛的心定和尚看到我那沉浸在「慈悲」氛圍中的樣子。

當時,我每念一句慈悲,就覺得自己過去不懂慈悲。其實,慈悲有狹義的慈悲,有廣大的慈悲;有有相的慈悲,有無相的慈悲;有有緣的慈悲,有無緣的慈悲;有一時的慈悲,有永恆的慈悲;有現世的慈悲,有來世的慈悲;有對待的慈悲,有無對待的慈悲;有有限的慈悲,有無限的慈悲。頓時間,整個宇宙似乎充滿了慈悲,我滿腦子都在想慈悲、慈悲、慈悲、慈悲……

那一次讓我感覺到,對於慈悲,我又多了一些了解。這是很突然的感受,不是別人教我的,也不是我從經典裡看來的,而是從內心裡發出的。

今年是兔年,大家要我寫幾個字祝賀新年,因為兔子很靈巧,所以我就寫了「巧智慧心」四個字。巧,是靈巧;智,是世間的智慧。六祖大師說:「慧由心生。」智慧是從心裡生起的,所以我希望各位有緣人,能從內心去體會世間一切,要有我了解了、我懂了的體悟。實在說,中國的禪門倒不一定要你成佛,反而是要你能覺悟、開悟。

所謂「開悟」,就是我懂了、我明白了。在開悟的境界裡,時空是沒有對待的,人我是沒有對待的,生死是沒有對待的,一如也,是即心的。

提問八:我是山東大學中國哲學專業研究生。在我們從事人間佛教事業的過程當中,難免會有煩惱,想請問大師,如何才能使我們的菩提心不退轉,使我們的煩惱轉化成菩提心呢?

大師:我現在最怕人家說:「星雲大師創造人間佛教!」這個說法對我不利,對人間佛教也不利。佛教是古代的、是傳統的、是佛陀傳承到現在的,不能說是我的。其實,如你方才所提,六祖惠能大師說:「佛法在世間,不離世間覺,離世求菩提,猶如覓兔角。」這就是人間佛教。甚至太虛大師說:「仰止唯佛陀,完成在人格,人成即佛成,是名真現實。」這就是人間佛教。

「人間佛教」的名稱,是一九四六年由慈航大師喊出來的,距今已經有六十多年了。所以,現代人不可以分別「人間佛教」是你的、是他的;人間佛教就是佛教。

如何以出世的精神辦入世的事業?岳武穆有兩句話:「文官不愛財,武將不怕死。」不這樣,國家就不會有辦法。當然,也不是說人都不要錢,只是生活夠用也就好了。所以,從事佛教的事業,必定要先有出世的思想。所謂「出世的思想」,就是看淡世間的榮華富貴,視它為過眼雲煙。因為人間佛教的事業,是普世的、是大眾的,不是一己的。

在佛教說,真理是具有普遍性、平等性的,所以,我做任何事都不是出奇標異的。就以大覺寺的羅漢來說,過去說到十八羅漢、五百羅漢,從來就沒有女性名列其中。甚至,結集經典也都只有男眾參與,並不重視女性。其實這是不對的,怎麼可以把另外的一半給捨棄了呢?所以,我現在想要補救,便在十八羅漢中增加了三位女性。

當然,這麼做,也遭受到很多的傷害。什麼傷害呢?例如有人說:「星雲大師歡喜女人,所以他把女性列在其中啊!」其實,哪裡是這樣?我是為了歡喜真理才這麼做啊!真理是平等的,不平等也就是不懂真理了。

從事入世的事業,不能沒有出世的精神,否則就要貪戀、沉淪在功名富貴當中了。功名富貴是一時的,一旦失去了,又如何維持未來呢?所以,中國話說:「有日常思無日。」在榮華高位的時候,要想到下台時該怎麼辦?台上、台下要能平衡,容易上台,也要容易下台。

上台不容易是君子,下台不容易是小人。有的人一旦上了台,你叫他下台,他不肯;有的人,你叫他上台,他推說不要,待因緣成熟才肯上台。其實,最好的情況是能上能下、隨上隨下,上下一如。

說到「出世」、「入世」,其實出世和入世一如也。能出世的人,也要能入世;能入世的人,也要能出世。出世入世,入世出世,就等於台灣和大陸現在能來往,來來往往,往往來來,到最後,究竟誰來誰往,誰往誰來,也就不知道了。

提問九:請教大師兩個問題。第一個問題,印度是佛教起源的地方,為什麼在印度,印度教和伊斯蘭教的衝突卻時有所聞?甚至於耶路撒冷是耶穌出生、復活的地方,為什麼在那兒也常有宗教衝突?反觀美國,那是一個移民國家,他們的宗教相對地就比較融和。

第二個問題,佛學既是一門學問,為何有些佛經卻不翻譯?例如〈大悲咒〉,儘管我也持誦,但卻不懂它的意思。如果能夠透過翻譯而理解它,之後把佛法運用在世間不是更好嗎?

大師:過去世界上有許多佛教國家,如西域、馬來西亞、印尼等,現在都逐漸地轉變成回教信仰。印度,是從八百年前起,漸漸地盛行印度教。可惜他們的宗教具有鬥爭性,總是排除異己。又好比現在的耶穌教,他們也不歡喜和我們來往。

台灣有十七個宗教,我是這十七個宗教的主席。最初我做主席的時候,他們也不喜歡,「怎麼叫一個佛教的和尚來做主席?」不過,現在大家都很歡喜了。為什麼?因為我會包容他們。包容的力量很大,包容是不予反對的。

覺培法師:師父對各個宗教都很好,我每次去拜訪他們時,他們都表示很感謝師父對他們的好。

大師:但是這個「好」,也不是很究竟的辦法。基本上,基督教排斥佛教,回教也排斥佛教,他們是帶有戰鬥性的。可是佛教不一樣,佛教不和政治對立,也不和任何人對立,佛教是包容異己的。因此,佛教這種和平的性格,最適合於仁政,好的政府、好的時代,不適合於戰時,因為它沒有戰鬥性。假如現在叫我們去和人戰鬥,我們寧可以被打敗,也不會去跟人決鬥。

這麼說來,難道佛教就沒有戰鬥性嗎?當然也有,「降魔」就是戰鬥。只是這個「降魔」,不是降伏別人、降伏外在,而是要降伏自己內心的煩惱魔,凡事要能吃得了虧。所以佛教今後如何在真理上、教育上、教化上普及,也不一定只用「武鬥」,還可以「文事」。所謂「文事武功」,從「文事」上去超越,很重要。

說到〈大悲咒〉沒有翻譯。在佛教經典的翻譯中,有所謂「五不翻」,由於許多文字艱澀、繁複,不容易懂,中國翻譯師也覺得不須翻譯,就姑且稱之為「祕密教」。從這裡也能看出,印度這個地方雖然貧窮、落後,但是也有了不起之處。可以說,印度是一個哲學思想很發達的地方,蘊育了許多思想家。

西藏從蓮華生大士,乃至許多密宗大德,都倡導密教。但實際上密教對佛教的形象也有不好的影響。密教漸漸地流入皇宮後,就成為帝王的信仰、享樂的宗教,甚至於展現神奇怪異,講究武功,這必然是偏離佛教了。

當然,〈大悲咒〉、〈楞嚴咒〉等咒語,也不能說它不靈感,它到底還是真言。但也不一定是密咒的靈感,世間上任何事情,只要你能專心一志,所謂「金石為開」,心誠則靈,一切都能靈的;一法一切法啊!

總之,對於宗教,我都是給予包容的。佛教講「五乘共法」,「五乘」就是菩薩、緣覺、聲聞、天、人,我們把儒家歸於人乘的佛教,基督教歸於天乘的佛教,道家歸於聲聞、緣覺的小乘佛教。佛教是菩薩道,包容人、天、小乘,乃至一切出世的事業。

說到佛教,有菩提心的菩薩道,才是真正的佛教。但是現在要認識真正的佛教也很不容易,而我覺得,人間佛教將會是未來真正能有益於世界的宗教。

我本來決心今天要與你們講三個鐘點以上的話,但是現在時間已經到了,沒有回答的問題,也請覺培法師念一念,讓大家知道。

覺培法師:有人問到:「修行當中遇到一些煩惱妄想時,怎麼去除?懺悔,是天天都懺悔嗎?懺悔會得清淨嗎?修行當中無法真正體悟心性,這該如何理解?生活中,有時候雖然明白道理了,但是遇到事情時,又會感到困難和障礙,那麼要如何做才能理事無礙呢?」

另外,也有人問:「大師您的弟子都很優秀,您是如何教育他們,讓他們的潛力發揮出來的?……」

大師:我想,問題必然是很多的,有些問題也不一定要立刻就解答。即便是我,到現在也還是有問題不懂,不過我也不急於去解開它。為什麼?逐漸地,我的程度到了,所謂「山窮水盡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春」,所有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。

例如:在我童年的時候,總覺得疑惑:吃牛羊雞鴨等動物有罪,那麼吃青菜蘿蔔為什麼就行呢?它不也是有繁殖、有成長,有生命的現象嗎?雖然有人為我解惑,可我依然覺得難受。後來在很自然的情況下才終於懂得了這個道理。牛羊雞鴨有心識的活動,是命,而青菜蘿蔔只有生機,沒有心識的活動,與命不一樣,所以可以吃。突然間,我就懂了。

剛才你們問,為什麼能把弟子訓練得視榮華富貴如浮雲,一心一意地為佛教?確實佛光山有不少的弟子與我志同道合。就像覺培法師,他原本是阿根廷優秀的工程師。有一次我到歐洲去,別人向我介紹說有一個人準備了很多問題要請問我。我說:「好啊!叫他來問啊!」這麼一來,他不知問了幾千個問題。在那幾天裡,他天天都問我,問、問、問、問,問到最後沒有問題了,就決定出家了。

最近台灣大學湯明哲副校長為了寫一篇文章,而來訪問我。他一開頭就說:「我們在家人,每一個月的薪水都是多少萬元,但覺得還要再增加;每週也都有兩天的休息,可希望再有春假、暑假、寒假……增加休假日。奇怪了!佛光山的弟子,沒有薪水,也沒有假期,甚至於晚上還在工作,卻不要求什麼待遇,這究竟是什麼力量?」

我一聽,一時也茫然。不過經他這麼一問,我就想:你們「要」,「要」就表示「不夠」;有,就是有限。我們「不要」,「不要」就表示「夠了」;無,就是無限。所以,有,不是絕對有的;無,也不是絕對沒有的。希望這一次各位到大覺寺的因緣,能再進一步到佛光山,歡迎大家來普照。

覺培法師:有人問到,有沒有可能安排頂禮師父,為佛子摩頂加持?

大師:關於皈依,皈依是皈依自己、皈依佛、皈依三寶,不是皈依師父。我在世界上雖然有幾百萬個弟子,但那也都不是我的,大家都是佛弟子,我只是為大家證明皈依佛而已。

不過,將來你們到台灣訪問,也要知道管道。到台灣,一般說「飛機熱」,這在大家也不為難了。就是到了台灣,也不必浪費錢,非得要去住五星級飯店不可,佛光山就可以容納五千位客人住宿。所以歡迎你們去。我這一生,從多次的飢餓裡體會到「普門大開」的重要,所以我建普門寺、普門道場,就是要歡迎大家進來。

當然,有緣分的話,你們也可以常來大覺寺。這裡現在還沒有建設完成,未來建好,男眾部會在大雄寶殿的右邊,女眾部會在寶塔的後面,另外還有許多的洞窟。

這裡一共有兩千三百畝土地,政府正在鄰近的雲湖畔,為我們進行配套建設,將來會有一個高爾夫球場、很多的飯店、商家。總之我想,有佛法就有辦法!

我們也很感謝地方政府的體貼、照顧,昨天宜興市委書記知道你們要來,他聽了很歡喜,也表示非常歡迎大家。目前各地政府幹部,都希望他們管轄的都市能夠成功,有人來就表示熱鬧。最後希望將來有機會,我再到山東去看你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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