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098　宣揚戒殺護生的呂碧城

民國初年，佛教界有位大德居士呂碧城，他的一生充滿傳奇與成就，不僅精通數國語文，詩文亦造詣高深，在青年時代就已自立於社會。學佛後，旅遊歐美各國，宣揚戒殺護生的觀念，從事英譯佛經及戒殺因果諸論，其著作《歐美之光》打開佛法在歐美弘傳的歷史。他譯經釋論，並且自己斥資印行，贈送有緣人，同時亦頻頻捐款給各慈善機構、團體。其傳奇的一生，頗令人玩味。

淮西三呂　才藝兼備

呂碧城（一八八六～一九四六），名蘭清，字遁夫，號明因，後改為聖因，晚年號寶蓮居士。安徽省旌德縣人，生於名族仕家，父鳳岐，為一翰林學士，與詩人樊增祥（樊山）同年，為山西學政，頗受學者敬仰。

呂碧城少時即受父教，博通詩文，與兩位姊姊早年即以詩文名世，有「淮西三呂，天下知名」之稱。呂碧城於姊妹中尤有奇慧，工詩文，善丹青，能治印，通音律。

呂碧城九歲時，由父母作主，議婚於同邑汪氏；十三歲時，父親逝世，數年後，母親將呂碧城送往直隸塘沽作官的舅父嚴朗軒處，受現代化的教育。這段期間，曾發生母親被匪徒奪擄事件，導致夫家以不名譽為由退婚，此後，呂碧城終身未再婚嫁。

首行報業　從佛而信

二十一歲（一九○六），呂碧城自塘沽到天津訪友，偶然得識《大公報》的創辦人英歛之。歛之對他極為欣賞，聘任他為《大公報》編輯。呂碧城才華洋溢，文筆動人，數月間，文名響遍津門。當時直隸總督袁世凱一見，激賞萬分，請他擔任北洋女子學堂總教習，不久，升任監督，為中國婦女任此高職的第一人。教務多年，課餘閑暇，呂碧城進修研讀西方文學，對英、法、德、日等國語文，無不熟諳。

民國初年（一九一二），北洋女子學堂停辦，呂碧城辭卸教務，曾到袁世凱的總統府任祕書職，至「籌安會」起，袁氏欲自立為帝，呂碧城便離職回鄉，與母親在上海安居數年。這段期間，他投資西商的貿易公司，獲利頗鉅。在《呂碧城集》中，曾記載：「按先君故後，因析產而構家難。惟余錙銖未受，曾憑眾署券。余素習奢華，揮金甚鉅，皆所自儲，蓋略諳陶朱之術也。」

一九一八、一九一九年間，母親逝於上海，失恃的呂碧城，打算放洋出國，行前到京津訪舊。當時諦閑大師在北京講經，他前往請求開示，從而皈依三寶。呂碧城初聆佛法，言淺意深，不能明佛法梗概，曾做一詩：「妙諦初聆苦未詳，異同堅白費評量。辯才自悔聰明誤，乞向紅閨恕狷狂！」

呂碧城向來出手大方，揮金如土。有一次偶讀到《印光大師嘉言錄》，頓發正信，盡棄奢華，持戒茹素。

足遍歐美　宣揚護生

一九二○年，呂碧城以《上海時報》駐歐記者身分，周遊歐美各國，弘揚東方文化。初到美國時，入哥倫比亞大學為旁聽生，研究文學，並為報社撰寫通訊稿。年餘後，轉往歐洲，漫遊英、法、意、瑞等國，寫有遊記，刊載於上海的雜誌。

呂碧城在歐洲時，見歐美人士崇尚物質文明，不識因果輪迴，食必甘肥，殘害物命。他以悲憫眾生的胸懷，以佛教和儒家的精神，提倡仁義、戒殺、素食的觀念，受到歐美人士之認同，聲譽大彰。

年餘後，呂碧城再遊歐美，初應「國際動物保護協會」邀請，到維也納各國宣講戒殺主義。歐美人士雖然倡導保護動物，然僅限於禁止虐待，尚未能做到保護動物的生命。呂碧城在各地演講時，更進一步提倡戒殺動物。

剛開始，當地民眾不以為然，認為保護動物是人道主義，若不殺生，人類所需的糧食從何而來？經過呂碧城的反覆解說，引用孔子名言：「見其生，不忍見其死；聞其聲，不忍食其肉。」並且宣揚佛教的理論，曉喻大眾今世一切眾生，莫非我人過去世的父母親屬，我人殺牠、吃牠，無異殺害自己的父母親屬。佛教戒殺生，主張素食，才是徹底保護動物，消滅世界上一切刀兵災難的根本。如此說法，深獲廣大聽眾的贊同。

專於著述　翻譯流通

呂碧城在歐美，除講演佛學外，並蒐集各國佛教發展的資料，輯撰成書，定名為《歐美之光》，一九三二年由上海佛學書局出版，使國人對於歐美佛教的發展，有了初步的認識。翌年，他編輯中英對照的《法華經‧普門品》，每頁不僅中英文對照，還附以中英譯本異同的考證，相當具有研究的價值。

其他著作如：《呂碧城集》、《觀無量壽經釋論》、《梵海蠡測》，中英文對照的《曉珠詞》等，在晚年合輯為《夢雨天華室叢書》，由他自行出資印行，廣為流通至歐美。佛法西揚，呂碧城功不可沒。

另一方面，呂碧城對佛學極為用功，慧解甚深，曾以佛學有無輪迴等諸多問題，分別請求太虛大師、常惺法師及王小徐居士解釋，經他們詳細答覆，呂碧城的佛學內涵更為深厚。

一九二八年後，呂碧城定居瑞士。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，他從瑞士取道美洲返回香港，後遷往九龍，從此專修淨土，解經釋論，一心念佛，不問世事。一九四六年元月二十四日，在香港辭世，享年六十一歲。遺言交代全部財產供養太虛大師從事佛教事業。呂碧城以一介女子，混跡歐美，大倡戒殺護生的觀念，顛覆歐美傳統的思想，雖明知難為而為之，其勇氣誠應嘉許。他的一生能有此諸多成就，實應歸於對佛法的堅定信仰，及不屈不撓的實踐精神所致，為近代優婆夷的典範。